媽祖遶境 蛋糕毛巾 章魚哥 又沒叫你撿 金像獎
我的母親(六十八)雖然母親這次帶著一堆孩子長途跋涉費了千辛萬苦終與父親在異地團聚猶如隔世般,但母親心頭的喜悅早已把那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雖然出門在外並不如在家那麼方便與自在,但母親很快就已適應了,全家人的生活也很快就上軌道了。白天,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留在家裡的小孩子都已玩成一團。母親在家事忙得告一段落,她又開始?二伯母做女紅,而這次母親又多了一個學生~小玉。她們三個人在桌子邊各據一角坐著,她們邊做邊談邊笑。當然,日子並不就是每天都這麼安穩的過著。當時的日軍已佔領廣西省的南寧、欽縣、防城等地點。事實上是日軍為截斷桂(廣西南寧)越(越南諒山)的交通線,因此在民國二十八年十一月的時候,日軍就已經對南寧發動攻擊。當時中、日雙方都對桂越交通線非常重視,南寧第一次失守後,蔣委員長立刻命令第四戰區務必將南寧收復,並將反擊部隊交由桂林行營主任白崇禧指揮,兵分三路於十二月中旬開始為收復南寧的任務展開作戰,我方軍隊先向南寧外圍被日軍佔領的軍事陣地所駐守的日軍發動攻擊。就此,中、日雙方的部隊在南寧對峙交火長達一年之久。父親也是因此之故才會被調到柳州擔任糧秣補給官,母親與他團聚之時,中、日在南寧周邊的重要軍事據點已然互相交鋒了將近半年。母親與孩子們雖然已去到柳州與父親會合,但卻因當時的戰局十分吃緊,父親不敢稍為大意,因此,父親工作的糧秣補給庫雖然離臨時住家不算太遠,但他多半會留守在工作崗位而不回「家」睡。母親對近在咫尺的父親無法每天晚上回「家」心裡難免無法平衡。她常想起由湖北老家經湖南到廣西這一段逃難過程與父親聚少離多的日子,而今,父親就在那道可看得見的圍牆裡面,卻仍像關山阻隔般多日才能見上一面,不像大伯與二伯母幾乎每晚都能相聚在一塊兒。可是她轉念一想,小玉的父親及哥哥不也是加入了軍隊嗎?他們經年都無法回家,甚至連生死都難卜,孫大姐比她苦多了,她還能說什呢?國是如此,局勢如此,要顧大局總得犧牲小節呀!母親唯一感到頭痛的就是,她要如何準備晚餐?是要多準備父親的一份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因為那時一般民間根本就沒有電話,父親只要去上班就等於與他失聯了。他回不回家連他自己都無法得知,何況是母親呢?如果他不回來,剩下的飯菜要怎麼辦?時局那麼艱難,民生物資又是那麼的短缺,物價更是節節高漲,在那個節骨眼兒,浪費食物可是天大的罪過呀!雖不至於遭天打雷劈,可是想到那些在砲火肆虐下的饑民,母親再看著擺在桌上要等父親回家就可以吃的飯菜,父親卻是左等不到右等不來,母親的心就覺得十分罪過。而在發育中的孩子雖然在吃完晚餐後當時就覺得飽了,可是很快的他們的食慾又會起來,當他們看到桌上那些因父親又沒回家所留下的飯菜不覺又食指大動起來。然而,母親卻不准他們動它一動。直到孩子們做完功課都去睡了,母親這才對盼望父親回來死了心了。她把那些剩菜剩飯拿到廚房的爐火上去熬成粥,準備當第二天的早餐。父親雖然每月都有關餉,而且他把所有的月俸全數交給母親支配使用,可是那些錢(法幣)哪夠一大家子花用呀!再說,那時的法幣是政府應急時不停地的在印製,而在大量印製的情況下,法幣已經到了氾濫的程度,何況日本軍閥也在印製偽法幣企圖擾亂我們的經濟,在這雙重因素下,法幣不停的在貶值。早上一百元法幣可以買到一顆蛋,到了晚上說不定要花一千元以上才能買到一顆蛋。聽說當時有一家人在過冬時,因為沒有木材可以燒來取暖,他們就把成捆的法幣拿來燒。這有點兒像「明天過後」這部電影裡的情節,為了度過冰河時期的到來而將圖書管理的藏書丟進壁爐中燒掉取暖。幸而,母親在離開老家時已經把所有值錢的細軟與大洋帶在身邊,她還能把它拿出來應急。可是她在這一年多來在路上已經花去不少,身邊剩下的已然不多。因此,母親一直在精打細算,能省的就省,不當花的就絕對不花。可是有二項她是絕對不會省的,一是:大家要吃飽肚子的食物,二是:孩子們讀書要用的書本文具。身上穿的衣服破了就補,不能再補的就拿來當抹布,或是當做布鞋的材料。哥哥穿不下的衣服就交給個子小的弟弟穿,然後母親再親手縫製衣服給哥哥穿。腳上穿的鞋子當然也是由母親親手做的。就算這樣,母親所帶出來的細軟及大洋還是會逐日減少。可是,母親從不將此等困境告訴父親,她知道即使將那種情況讓父親知道了,父親也只會雙手一攤地說:「我把薪水都交給妳了,妳還要我怎麼樣?」父親就是過慣這種「茶來張口,飯來伸手」的公子哥兒的日子,他除了把工作換得的待遇交給母親外,家庭開支他是一概不管,因為他一直認為這是婦道人家的事,他的觀念就是「男主外、女主內」。在家鄉,有時他還會到鄉裡去收佃租,現在出門在外,連佃租都不用收了,他是樂得輕鬆,卻是苦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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